睡了一觉起来后，沈云湛和周砚临依然没有回来。
苏晚漾不再像以前那样关心他们的去向，换上制服去了商场。
卖了一天化妆品，她腿都站酸了，预备早点回家休息。
临近下班时，店里却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许知夏带着一帮闺蜜进门，指名道姓要苏晚漾服务。
面对这位京圈小公主，她没有办法，只能端起笑脸，给她们推荐新到的各种产品。
从一楼的化妆品香氛介绍到二楼的珠宝首饰，再到三楼为了试穿被堆成山的衣服……
苏晚漾嘴都要说上火了，许知夏还是不满意，四处挑刺。
一会儿说她眼光太差、品位低劣，一会儿说她语速太快、态度太差，她都强行忍了下来。
直到许知夏故意诬陷，说她偷了手表时，苏晚漾终于忍不住了。
她在事情闹大之际，在商场顾客都围过来看热闹时主动站了出来，表明态度。
“许小姐，你丢的东西和我无关，店里有监控，可以调查。”
看到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因为怕被辞退、怕扣钱而忍气吞声道歉。
许知夏一群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两方对峙时，正好来接苏晚漾下班的沈云湛和周砚临听说事情经过后，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阿漾，我相信你不会做出偷窃这种事，可再闹下去你肯定会吃亏的，要不你就服个软？”
“是啊，道个歉吧，这件事应该就过去了，不然闹大了对你不好。”
两个人嘴上虽然轮流在劝，可却都看向了许知夏，眼里满是宠溺和纵容。
这毫不遮掩的神情，明明白白告诉苏晚漾，他们一直都知道，许知夏是故意在刁难她。
一瞬间，她只觉得胸口像是堵着什么一样，喘不上气，脑中思绪翻涌。
从前在学校时，不管是交换生名额，还是国家奖学金，亦或是最不起眼的社团演出机会，许知夏都会和她争到底。
而每一次，他们俩都会打着为她好的旗号劝她放弃，她以为他们是真的关心自己。
可直到现在她才明白，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们在乎的，只有许知夏。
所以这一次，苏晚漾无论如何也不想退让。
“丢失的东西本来就和我没有关系，不管是去监控室还是去警局，我今天一定会查清真相。”
说完，她带着一大群围观群众就往监控室走去了。
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住了。
“抱歉，摄像头一个小时前出了故障，还在调试中，没有打开。”
听到这话，许知夏的闺蜜和得意洋洋地嚷嚷了起来。
“东西就是苏晚漾偷的！店长，你还不开除这种手脚不干净的贼？”
“报警就算了，大家都是同学，也不要闹得太难看，要不就让她下跪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闻言，许知夏挑了挑眉，直接叫来了保镖，让他们按住苏晚漾。
三四个保镖立刻上前制住人。
“不要！我不道歉，放开我！”
苏晚漾拼命的挣扎着，可还是挣脱不了，只能任由保镖强压着她跪下，重重磕了好几个头。
砰！砰！砰！
她额头都磕破了皮，人格和尊严在这一刻彻底被碾得粉碎，眼底积满泪意。
磕完头后，沈云湛和周砚临才似是后知后觉的上前赶来扶起她，很是生气地吼了许知夏几句。
说是生气，实际上也就是声音大了些。
许知夏难以置信，眼眶一下就红了。
“为了她，你们凶我？！”
没等她说完，沈云湛和周砚临就带着情绪激动的苏晚漾离开了。
一路上，他们把她护在怀里，柔声安慰个不停。
可一出商场，又说刚刚落下了东西，匆匆回去了。
苏晚漾见到他们急着要回去，顺便明白了一些什么。
她强行忍着眼泪，快步跟在他们后面。
果不其然，刚下电梯，就看到他们拉着许知夏，低声下气地哄个不停。
“夏夏，我们刚刚是在演戏呢，你不要生气了。”
“你没办法在我和云湛间做出选择，我们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定输赢，不对她好点，这场游戏什么时候能结束，夏夏，你乖一点好不好？”
“是啊，我们真没想吼你，就是做做样子，你要是生气了，打我骂我都可以，就是别不理我好不好。”
听到两个天之骄子低三下四的道着歉，许知夏脸色这才好了点，骄纵道：“那那个苏晚漾呢，你们为了我都假装爱她四年了，不会有一天真爱上她吧。”
闻言，两个人几乎同时皱了皱眉，异口同声道：
“那种廉价女？怎么可能？”
苏晚漾站在原地，只觉心口犹如被一双大手狠狠撕裂。
她再也待不下去，飞快的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素来和她交好的同事发来了几条消息。
“晚漾，其实监控没坏，是你那两个帅哥朋友跟店长说，只要不放出监控，他们一个要清空店里的香水首饰，一个要清空店里的包包衣服，为了业绩，店长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看到这一行行字，苏晚漾用力攥紧手指，缓了好久，才咽下那些让她心绪难平的屈辱、痛苦感。
一个小时后，沈云湛和周砚临回来了。
两个人拿出了两份礼物，很是愧疚地拉住了她的手，语气里满是自责。
“阿漾，今天是我们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要是生气就发泄在我们身上，不要生闷气，好不好？”
“我们知道你心情不好，特意去挑了礼物，弥补你今天受的委屈，晚漾，你看看喜不喜欢？”
看着他们手里路边摊批发的9块9的帆布包，和10块钱3瓶的劣质香水，苏晚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什么也没说，拿起这两个袋子起身回了房间。
破旧的木柜里，摆满了这些年他们送来的各式各样的廉价东西。
看着看着，她笑了。
而后笑着笑着，笑红了眼睛。
从前收到这些礼物，她既心疼他们俩为自己花钱，又为他们把那点微薄的薪资都花在自己身上而感动。
可如今一看，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敷衍演戏。
甚至，哪怕演戏，他们都只会买不超过10元的物品。
只因为他们觉得她廉价，只配得上这些廉价的东西。
可就是这么一堆不超过四百的东西，却骗了她一颗真心。
不过没关系，如今她已经将那颗装满他们的真心挖出来了。
血淋淋的，疼得厉害，可疼过以后，便再也不会受伤了。


第二天，这段学狗叫的视频就传遍了整个圈子。
苏晚漾醒来后，也收到了视频链接。
沈云湛和周砚临端着热粥和包子走进来，看到她要点开，连忙抢走手机，岔开了话题。
“阿漾，吃点东西垫垫，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她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伸出了手。
“手机还给我。”
两个人犹豫了好久才把手机还回来，眼中露出无奈又不忍的神色。
“昨天是我们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你要是生气，打我们骂我们都可以。”
“你就当做了一场噩梦，忘了好不好？我们向你保证，这种事情一定不会发生第二次。”
噩梦？
回想起这四年，确实像是一场噩梦。
看着手机上最后五天的倒计时，苏晚漾合上了满是疲惫的双眼，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很快，梦就要醒了。
许是看到她一直郁郁寡欢的，沈云湛和周砚临天天陪在她身边。
他们都说推掉了所有工作和兼职，要带着她出门散心。
从城隍庙逛到小吃街，又去了花市，最后苏晚漾主动提出要去学校一趟。
可到了校门口，两个人看了一眼，又各自找了个借口，说临时有事。
苏晚漾看到了“夏夏的两个骑士”的群聊界面，也没有揭穿，放他们离开了。
她一个人进了学校，慢慢游荡着，看着熟悉的风景。
每走过一处，她脑海里就会涌现出一些陈旧的回忆。
一个人逛了三个小时，她走到了S大的著名景点，一面巨大的梦想墙上。
墙角处，用深红色的油漆画了一个爱心，里面写了一句话。
“苏晚漾，往后的人生，一定会耀眼，璀璨，万丈光芒！”
她的名字上下，写着沈云湛和周砚临的名字，是他们在她许愿时跟着补上的。
她到现在还记得他们那看过来的亮晶晶的眼神，和信誓旦旦的语气。
“阿漾，我们会陪着你，一起走向鲜花大道，璀璨星途。”
她那时信以为真，以为属于他们三个的幸福未来触手可及。
却不想，是遥不可及。
盯着表白墙看了好久，苏晚漾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亲手磨掉了这个爱心。
从今以后，她会一个人走向未来。
属于她苏晚漾的人生，和他们两个人，再无关系！
之后两天，沈云湛和周砚临不知所踪。
苏晚漾不关心他们去了哪儿，慢慢清理着用不上的东西。
整理柜子时，她翻到了沈云湛的备用手机，一点开就看到了群聊记录。
“沈少，周少，你们真打算和苏晚漾告白啊？那苏晚漾不是很快就能知道真相了？”
“那天还是她生日，她不会当场崩溃大哭吧？你们就不怜香惜玉一下吗哈哈哈？”
一众好奇的询问里，沈云湛的语气显得格外冷漠。
“四年已经够长了，演得我都累了，不能再拖了。”
周砚临也跟着回了一条。
“崩溃就崩溃吧，她本来就只是一个赌注，无关紧要。”
苏晚漾翻开日历，才发现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
那就让一切在这一天结束吧。
一觉醒来后，苏晚漾收到了两条短信，要她空出晚上的时间。
傍晚，她看到了等在楼下的沈云湛和周砚临。
两个人笑着拉着她上了车，一路上不停回忆着往昔。
“阿漾，你记不记得大三时你扭伤了脚，是我天天背着你去教室上课？”
“你喜欢吃校门口的红豆酥，我天天早起排队三个小时买给你……”
苏晚漾知道，他们无缘无故提起这些旧事，不过是在打感情牌，好为等下到表白增添胜算。
所以她始终沉默着，未发一言。
等到了目的地，看到铺满海滩的鲜花和气球，她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欣喜。
这格外冷淡的态度，让周砚临和沈云湛都有些猝不及防，语气里满是试探。
“怎么了吗？阿漾？”
苏晚漾这才抬起头，很平静地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你们哪儿来的钱布置这个场景？”


休息一段时间后，苏晚漾拿出箱子，开始收拾行李。
衣物、日用品、药品，她把去藏区要用到的东西都整理了出来。
看到她忙碌的身影，沈云湛和周砚临都很诧异：“阿漾，你在收拾什么？”
“马上换季了，收拾一下要用的。”
苏晚漾随意找了个借口，两个人也没有怀疑，匆匆出门。
她忙到中午吃了顿饭，也出门了。
她先辞掉了外卖的兼职，然后去做家教的家庭说明情况解除合约，最后去了拍卖行请辞。
听清她的来意后，经理很干脆地答应了，只说最近客人多，要她做完今天再走。
苏晚漾答应了，去更衣室换好了制服，戴上了口罩和帽子。
拍卖和晚宴同时开始，她回厨房取来晚餐，就去了正厅。
刚走到圆桌旁，她就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夏夏，今天新货很多，你看上哪些了？”
一抬眼，她就看到了围坐在许知夏周围的周砚临和沈云湛。
两个人捧着拍卖手册，耐心地翻页介绍着。
许知夏在几条项链里犹豫不决。
看到她无法下定决心，两个男人大手一挥，把这个系列全部拍了下来。
十几套珠宝送上来后，许知夏只挑走了自己喜欢的那几条。
“这些都不要了，你们带回去，哄那个乡巴佬吧。”
几个好兄弟听完，都哄笑起来。
“山猪吃不了细糠，随便买点地摊货打发打发她得了，那种廉价女，送什么珠宝，不是浪费吗？”
听着这些羞辱苏晚漾的话语，沈云湛和周砚临却认同不已，随意摆了摆手。
“既然夏夏不喜欢，你们看上哪条，就拿走吧。”
听着他们嘻嘻哈哈的笑声，苏晚漾垂下了眼。
一阵热闹里，沈云湛和周砚临一边给许知夏夹菜，一边柔声地哄着。
看着他们又是剥虾又是倒酒的殷勤模样，几个人忍不住打趣起来。
“除了许大小姐，世界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让京北两位太子爷这么上心了吧？”
闻言，就有个女生捂着嘴偷笑起来。
“有啊，苏晚漾不是吗？不过，夏夏是当宝贝呵护着，她嘛，是当狗一样戏弄着！”
“狗哪有她忠心啊？之前云湛和砚临要参加球赛，她没日没夜打工买了两双球鞋，他们俩穿着不舒服出门就丢了，回去骗她被偷了，你们猜怎么着？她天天啃馒头又买了两双！”
“还有每年生日和节日，她都会弄来的一堆几千块的东西说是惊喜，我天哪，我人生第一次见到这么上不得台面的礼物！也不知道云湛和砚临是怎么处理的。”
在一众看过来的好奇目光里，沈云湛脱下外套披在许知夏肩头，淡淡开口。
“家里佣人说喜欢，就扔给他了。”
周砚临倒了杯酒放在许知夏身前，语气冷淡。
“家里新养了些宠物狗，没什么玩具，都丢进去了。”
字字句句像针尖一样，刺进了苏晚漾的心间。
她收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着，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她合上了那双浸满悲切和酸涩的眼，无声苦笑着。
那些他们给佣人，给狗的礼物，是她每天打三份工，一天只睡三个小时，呕心沥血凑钱买给他们的。
席上，所有人都注意力都被拍卖师洪亮的声音吸引了。
“各位，马上要上场的，是本场拍卖的一号拍品，起拍价两千万。”
看着灯光下那条碧绿清透的手镯，周砚临直接示意人叫价。
“7号买家，八千万！”
沈云湛扫了全场一眼，漫不经心地吩咐了一句。
“点天灯，跟到底。”
为了争夺这条手镯，大厅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焦灼阶段。
从八千万叫到一个亿，又到五个亿……
三锤落音，这条手镯最后以十个亿的天价，落到了许知夏的手中！
一时间，全场沸腾，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感慨万分。
“不愧是周氏集团和沈氏集团的继承人，一出手就让人望尘莫及。”
“一掷千金就为了拍一条手镯，会不会太破费了。”
面对这些带着酸意的嘀咕，周砚临和沈云湛轻笑了一声，温柔地看向身边人。
“只要夏夏喜欢，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们也会为她摘下来，不计代价。”
众目睽睽下，许知夏拿起刚送来的手镯套在腕间，看得现场所有名媛都很眼热。
拍卖会在一片夸赞和艳羡声里落下帷幕。
苏晚漾走到餐桌盘，开始收拾餐盘。
回手间，她手腕上那条菩提手链露了出来。
沈云湛正好扫到了，眼神一凝，骤然叫住了她。
“你站住！”
听到近在咫尺的声音，苏晚漾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自己被认出来了。
这场闹剧，到这里终于要结束了吗？
顷刻间，混合着解脱、决然的复杂情绪，都袭上了心头。
她轻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过了身……


周围一圈人也很快反应过来，配合着演起戏来。
“到底是S大的校草，换身衣服那贵族范儿就起来了，只是可惜眼光不怎么好，好好的大帅哥，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个土包子啊？”
“看她穿的这一身破烂，还有化了妆也掩饰不了的土气，真是配不上今天的宴会，感觉格调都被拉低了！”
听着这些不加掩饰的奚落，苏晚漾无数次想转身离开。
可她不想把朋友丢在这儿，只能劝自己忍下来，不去听这些嘲讽。
她拉着乔年年去了角落，打开了摄影包，拿出了相机。
跟着过来的许知夏瞥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你们不会打算用这种杂牌相机拍照片吧？那能入眼吗？”
几个闺蜜打量着苏晚漾，眼里露出鄙夷的神色。
“现在什么猫猫狗狗都可以自称摄影师了，有些人啊，怕是连相机都没摸过，就敢来骗钱了，真是穷疯了！”
乔年年实在听不下去了，正要拉着苏晚漾离开，就被威胁了。
“收了订金，想走啊？那就十倍赔偿吧。”
苏晚漾知道年年手头不宽裕，只能劝她忍下来。
许知夏早就猜到了她们赔不起，让人把家里的相机拿了过来。
“这相机很贵的，你们打十年工也不一定能买得起一台，会用吗？”
两个人确实没用过这么贵重的相机，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看到两个人局促的模样，等着看好戏的人都肆意嘲弄起来。
眼看场面就要控制不住，沈云湛和周砚临连忙上前，手把手教她们俩使用。
乔年年很是感激，不停道着谢。
“谢谢啊，不过你们这么熟练，难道用过这种相机？”
两个人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想不出该怎么解释。
恰好服务员送来了酒，他们找了个要去忙的借口，就离开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苏晚漾收回视线，拉着乔年年开始了工作。
一整晚，许知夏和几个闺蜜，变着花样折腾她们俩。
一会儿要她们楼上楼下跑个不停，一会儿又嫌弃照片要重拍，一会儿又逼着她们去搬几十斤的道具……
两个人手上磨起了水泡，衣服都被汗打湿了，看起来更狼狈不堪。
许知夏却还不肯放过她们，非要带着她们去顶楼的收藏室。
一推开门，满室的珠光宝气就晃花了苏晚漾的眼睛。
“这里一共有999件礼物，是我的两个竹马这些年送我的礼物，苏晚漾，你来帮忙录个视频纪念一下吧。”
看着许知夏脸上的得意，苏晚漾沉默了许久，轻颤着手接过了相机。
她走到第一个展柜前，对着里面的两顶钻石王冠举起相机。
“这是小时候过家家，我演新娘，我的两个竹马为了争新郎的位置，从欧洲定制的王冠，是不是很华丽很漂亮啊？”
第二个展柜里，塞满了数不清的情书。
“追我的人太多了，我的竹马们每天都在吃醋。为了弥补，他们撕掉几封就会写几封给我，从十岁写到了现在，我都不看了他们还要写……”
一件一件历数下来，都是沈云湛和周砚临深沉的爱意。
直到亲眼见到这一切，苏晚漾才知道，曾经的自己究竟有多可笑。
她会因为一碗温热的姜汤落泪，会被几句止于唇齿的表白打动，会珍藏起那些不值一提的礼物。
她以为她得到了他们捧出来的真心。
可天之骄子一般的沈云湛和周砚临，又怎么会在她这个廉价的女孩身上，耗费一丝真心呢？
走到最后一个展柜前，苏晚漾已经有些麻木了。
柜子里是两枚璀璨耀眼的戒指。
许知夏转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最后这两件礼物嘛，是因为我一直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从两个完美无缺的竹马里挑出一个做男朋友，他们就送了两枚戒指，还打了一个赌，苏晚漾，不如你猜猜，是什么？”
听到这，苏晚漾只觉得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了。
她低着头，死死咬着嘴，不想发出任何声音。
喉咙里像堵着什么一样，喘不上气。
她只能拖着虚浮的脚步转身，想要离开。
没走几步，她就听到了许知夏满含笑意的声音。
“丑小鸭身上永远都流着丑小鸭的血脉，就不要做变成白天鹅的美梦了！”


这一晚上终于结束了，姐妹俩搀扶着下了楼，准备离开。
乔年年刚要把相机还回去，管家手没拿稳，啪的一声就摔到了地上。
下一秒，许知夏就带着人把她们俩围住了。
“你们俩弄坏了我的相机，说说吧，怎么赔偿？”
说着，她接过管家递过的相机，露出上面指甲大的刮痕。
乔年年看到后，当即就瞪大了眼睛。
“这不是我们弄的，你们自己没接稳！”
许知夏不屑地笑了笑，指了指头上的监控。
“你有证据吗？没有吧，我有！东西就是你们弄坏的，三十万，赔吧。”
看到他们准备的如此齐全，苏晚漾很快就意识到，今晚的一切都是有备而来的。
她和乔年年根本拿不出来这些钱，她也不觉得这道划痕要赔偿这么多，还试图和他们理论。
“这么一点刮痕，就要三十万？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嗤笑打断了。
“蓄意损害这么贵重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啊？夏夏会讹你一个穷丫头吗？她只是有洁癖罢了，现在相机上全是你们的臭汗，还有瑕疵了，她当然不要了，原价索赔不行吗？”
“想赖账呗，三十万她们肯定赔不起，既然是摔坏的，那就打断这女人的手吧，让她长长记性！”
说完，几个人就叫来了保镖，按住了乔年年。
她吓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不停哭喊着求饶。
苏晚漾怎么也没想到她们这么心狠，扑着护到乔年年身前，声音歇斯底里。
“你们这是在犯法！”
一群人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捧腹大笑。
许知夏也乐得不行，乐于陪她玩玩，一脸玩味地看向她。
“既然这样，那我们换个不犯法的道歉方式吧。今天是我狗狗的生日，苏晚漾，只要你趴在地上学100声狗叫，我就不追究你们的错放你们离开，怎么样？”
无尽的屈辱感涌上心头，让苏晚漾身体狠狠颤了颤。
那句“不”都到嘴边了，却在看到保镖手里的铁棍时戛然而止。
她知道她们今天遭受的所有，都是冲着她来的。
也知道自己要是不答应，年年肯定会出事。
所以纵使万般不情愿，在看到乔年年那张哭花的脸时，都只能强咽下去。
她紧紧捏着拳头，在一声又一声催促中趴在了地上。
“汪汪，汪汪……”
周围一圈人笑得前仰后合，还在挑着刺。
“叫得也太小声了，没吃饭啊？大声点！”
“狗都要摇尾巴的，你不学得像一点，不算数啊！”
“汪汪，汪汪，汪汪……”
她彻底抛弃自尊，大声的叫了起来。
第一百声叫完，苏晚漾喉咙里漫起血腥气息。
她的膝盖和肘弯传来磨损失力的痛麻感，再支撑不住，一头栽倒进了泳池里。
周围人顿时笑得更欢了，大声叫着“落水狗”。
冰冷的水灌进鼻腔里，辛辣呛鼻。
她的身体像要散架了一样，眼皮也变得沉重无比。
一片模糊中，她看到了沈云湛和周砚临。
两个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满脸心疼地抱起了她。
她闻着那股陌生的香水气息，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