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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慕书一眼就看见放在桌子上两枚闪闪发光的蓝宝石袖扣,上面的蓝宝石价值连城。
宁听露三年前送他的时候说过,那两枚蓝宝石袖扣世界上独一无二。
但他的蓝宝石袖扣在陆家别墅,已经被他收进纸箱捐赠出去。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星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轻笑一声:“这是听露送我的,三年前的事了,她七夕那天特意飞到国外送给我的。你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反正我也不喜欢。”
所以从来没有什么独一无二。
季慕书更觉得冰凉彻骨。
原来她对他说过的话,也全都是谎言。
宁听露对他,大概从来没有过一丝一毫的真心。
何星洲上前问道:“弟弟,听露说你把她这些年送你的礼物都扔了?你究竟是在发脾气,还是知道了什么?”
季慕书轻声问:“宁听露将我带到你面前,我不应该知道什么吗?”
何星洲看了他片刻,忽然露出兴奋的笑容:“看来你也不像听露说的那么傻!竟然真的知道。”
他凑近季慕书,笑容玩味:“那作为住了你房子的答谢,我再好心告诉你一件事吧。”
直觉告诉季慕书,不要听他说。
可他的身体却像是被什么定在了原地,动也不能动。
他听见何星洲笑盈盈地说:“你知道真相后,是不是想不通,为什么当年拆散我们的是陆毅峰,听露却要利用你来报复,绕了一个大圈子?”
季慕书的确不明白。
他以为是因为他比较傻,比较好骗,所以才会被宁听露选中。
可何星洲告诉他,真相远比他以为的更加恐怖、更加难以想象。
“其实她最先找了男人去勾引季晓曼,只是你妈深爱陆毅峰,用什么手段她都无动于衷,她只能改成你。”
季慕书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以为宁听露对他的爱是假的,可原来,连他认识的宁听露这个人,也都是假的!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只有他被骗得什么都不剩下。
那一瞬间,仿佛灵魂都被撕碎。
季慕书站在原地许久,忽然觉得猛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他愣愣地站在原地,任由那疼痛一次又一次袭来。
终于支撑不住,踉跄两步,扶住了墙壁。
旁边却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这是什么?玉的成色一般,不值钱吧。”
季慕书猛然抬起头,看到何星洲一根手指上挂着的是外婆留下的白玉平安扣。
他想也不想站起身伸手去抢,声音嘶哑地说:“还给我!”
何星洲一个闪身,轻松躲开季慕书的手。
他笑嘻嘻地说:“你怎么说也当了十几年的陆家大少爷,怎么还这么紧张这种不值钱的东西?”
季慕书这一刻把什么都忘了,只想拿回外婆留给他的唯一念想。
他嘶声叫道:“还给我!”
扑了过去。
何星洲躲避的动作变大,平安扣从他的指尖滑落。
季慕书拼命想过去接。
可到底还是迟了一点点。
小小的平安扣摔在地板上,碎成几块。
季慕书狼狈地整个人扑倒在地上,他顾不得疼痛,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条外婆亲手编的褪色发白的红绳,碎得彻底的平安扣。
他的脑中嗡嗡作响,忽然大叫一声,不顾一切地爬起来冲向何星洲。
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就在即将巴掌即将落在何星洲脸上时,季慕书的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宁听露熟悉的声音传来,十分不悦:“季慕书,你又在干什么?”
季慕书几次用力,手腕处传来指甲陷进肉里的刺痛。
宁听露两只手紧握着他的手腕,指甲已经掐破了他的皮肤。
他只得转过头。
宁听露看见他通红的双眼,不由得一怔。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季慕书。
但她紧接着就皱起眉头说:“房子是我让星洲住的,你不高兴可以来找我,为什么要打人?”
“季慕书,你的教养哪里去了?”
季慕书心口处的疼痛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消失。
他声音沙哑地说:“他摔碎了外婆留给我的平安扣。”
宁听露目光看向地上碎裂的平安扣,想也不想就说:“星洲肯定不是故意的,我让他给你道歉。但你不能动手打人,明白吗?”
季慕书眼睛里一片寂然,他平静地说:“我明白了。”
宁听露对着那双眼睛,心底深处忽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
但她强迫自己忽略,只是向他确认:“不动手了?”
季慕书平静地回答:“嗯,你松手。”
宁听露松开手。
他果然没有再试图动手,只是蹲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捡起所有的碎片,收在掌心。
何星洲惊魂未定地对他道歉。
可季慕书好像没听见一样,整颗心都在那些碎片上。
宁听露忍不住说:“我会补新的给你,几个都行,样式价格随便你挑。慕书......”
季慕书已经站起身来,平淡地打断她的话:“我可以走了吗?”
宁听露皱眉:“什么意思?”
季慕书嘴角扯出一丝毫无笑意的笑容:“我说,我能离开这栋房子了吗?”
宁听露沉下脸:“慕书,你最近脾气越来越古怪了。东西已经碎了,你就算杀人也不可能恢复原状。星洲也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季慕书语气仍然平静:“我想怎么样,你不是都不允许吗,那请问,我回家可不可以?”
宁听露语气里冒出火气:“你想走就走!没人拦着!阴阳怪气给谁听?”
季慕书转身。
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这个曾经让他觉得幸福,如今只觉得恶心至极的地方。
他回家的路上,忽然一秒都不能再等,立刻联系了中介。
“我那套房子要以最快的速度卖掉,价格无所谓。”
挂断电话后,他拉黑了宁听露的所有联系方式。
第二天。
季慕书头也不回地坐上了飞往国外的航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