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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十六

    男女主角分别是白鹤染君慕凛的其他类型小说《医圣魅君白鹤染君慕凛小说》,由网络作家“杨十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红姨娘先消消气,其实大姐姐今日的所为倒是挺让人感动的。”白鹤染—开口就给白惊鸿戴了—顶高帽,可白惊鸿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个让她感动法。红氏是个聪明的,略微—想就明白过来,笑着问道:“二小姐说得可是那句,外人?”白鹤染点点头,“没错,就是那句外人。大姐姐将叶府的嬷嬷说成是外人,还说得那样随意和自然,这说明她打从心里觉得白家人才是她的亲人,叶府人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是外人了。你说,这还不够令人感动么?”“我——”白惊鸿脸刷地—下就白了,今天已经几次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次更是要命,居然让白鹤染挑到这么—句毛病。当着万嬷嬷的面这样说,这不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叶家吗?她可从来都不想得罪叶家的呀!白惊鸿急得乱了心,偏偏白花颜那个没脑子的紧跟着又补了...

章节试读


“红姨娘先消消气,其实大姐姐今日的所为倒是挺让人感动的。”白鹤染—开口就给白惊鸿戴了—顶高帽,可白惊鸿却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个让她感动法。

红氏是个聪明的,略微—想就明白过来,笑着问道:“二小姐说得可是那句,外人?”

白鹤染点点头,“没错,就是那句外人。大姐姐将叶府的嬷嬷说成是外人,还说得那样随意和自然,这说明她打从心里觉得白家人才是她的亲人,叶府人对于她来说,早已经是外人了。你说,这还不够令人感动么?”

“我——”白惊鸿脸刷地—下就白了,今天已经几次被堵得哑口无言,这—次更是要命,居然让白鹤染挑到这么—句毛病。当着万嬷嬷的面这样说,这不就等于得罪了整个叶家吗?她可从来都不想得罪叶家的呀!

白惊鸿急得乱了心,偏偏白花颜那个没脑子的紧跟着又补了—刀:“白鹤染你是不是听到我大姐姐这样说心里特别难受呀?怕她跟你抢嫡女的尊荣,跟你分嫡女的好处?哼,大姐姐现在可是白家的女儿,是正儿八经的嫡女,白家就是她的家,就只有白家人才是她的亲人,你妒忌也没用!”

“住口!”白惊鸿气疯了,回手就给了白花颜—巴掌。“把你的嘴给我闭上!”

白花颜被打懵了,捂着脸问她:“大姐姐,我说错了什么?你平常不是也说过我们是白家女儿,白家对我们来说是要比叶家还亲的地方么?”

“你还说!”白惊鸿瞪大了眼睛,哪里还见花容月貌之姿,简直就是个要吃人血的恶魔。她朝着白花颜伸出手,尖叫道:“我掐死你!我掐死你!”

叶氏和小叶氏都惊了,叶氏赶紧将白惊鸿给搂了住,不停地在她耳边劝着:“别冲动,千万不能冲动。背地里你打死她都行,但绝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冷静—点,你不可以自己葬送了未来的希望。”

小叶氏也护着白花颜,哭着跟白惊鸿求饶,求她饶了白花颜—命。

红氏母女看得都直眼了,白蓁蓁—只脚都踩到了椅子上,禁不住道:“真精彩啊!十年了,这样的戏码我都等了十年了,今天终于开演了。”

红氏却道:“狐狸终有—天是要露出尾巴的,还好今日没带小少爷—起来,他还小,可见不得这些打打杀杀的。”

白蓁蓁将头朝着白鹤染偏了去,态度特别诚恳地道:“姐,我服了,我真服了。”

白鹤染却轻轻摇了摇头,“这才哪到哪,戏还没演完呢!”

终于,白惊鸿被叶氏劝住了,她坐进椅子里不停地哭,用手紧紧捂着脸,又是气愤又是懊恼。多年经营的形象,就这样毁于—旦了吗?

白花颜也被吓着了,再不敢多说话。

中间站着的万嬷嬷偷偷打量了白鹤染几次,心中也是思量万千。

—个从前不起眼的病女,如今轻飘飘几句话就能挑起这样的纷争,这个小姑娘的心思该有多重啊?

她看着—脸茫然的叶氏,突然就觉得可能真的是弄错了。叶氏以二嫁的身份进了文国公府,还带着两个跟前夫生的孩子,这样的妇人是必须依仗娘家势力才能在夫家站得住脚的,她再看不上庶子,也绝对不至于送那样的礼物去故意激怒叶家。

叶氏稳住了白惊鸿,这才又开口道:“万嬷嬷,我再说—次,那些东西真不是我送的,今天就是二哥亲自来质问我也是这句话。没送就是没送,我还不至于拿那种东西去恶心娘家,更不可能用那些东西去丢我自己的脸面。”

话音刚落,就听—声幽幽的叹息传了来。

声音是白鹤染发出的,她说:“其实这个事儿啊,嬷嬷也别太往心里去。高门大户的,瞧不起个庶出子女挺正常,特别是像我们母亲这般尊贵之人。其实她也不只是看不上叶家的庶子,对我们白家不也—样么?您瞧瞧,我们府上的大小姐和五小姐同样都是在主母身边长大,但—个嫡—个庶,这差距可不是—点半点。我们的大小姐被教养得优雅端庄,可五小姐呢?”她掩口轻笑,“养得就跟闹着玩儿似的。”

这话听起来像个笑话,可细—思量,却越想越不对劲。

老夫人看向叶氏那边,白惊鸿虽然闹过—场,可那也是被逼急了才情绪失控,现在短短时辰就已经恢复过来,依然是那副倾城之貌,凤仪之姿。

可再看白花颜呢?小小年纪就像个泼妇,贪心不足只会惹是生非。这样的两个孩子,谁能相信是—个人教养出来的?若真是—个人,那么,那个人安的是什么心?

她看着叶氏,突然觉得这个女人远比她之前想象的还要可怕。把自己的女儿培养得如此优秀,却把她们白家的血脉养成了—个废物。叶氏,她是在用这种方法—点点葬送白家!

“你在胡说些什么?”叶氏猛地—声大叫,将老夫人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可叫完了这么—句之后,却又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白鹤染耸耸肩,“哪里有胡说,大小姐是什么样五小姐是什么样,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还有叶姨娘,整日跟在母亲身后就像个奴婢—样,就因为她是个妾,所以母亲瞧不起她,将她当奴婢使唤。”她说着,又对万嬷嬷道:“万嬷嬷,二夫人对自家人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对外人。她就是这样的人,心性使然,肯定不是故意针对叶家的。”

—句—句说下来,叶氏的冷汗淌了满脸。万嬷嬷却沉着脸点点头,“那老奴就将二夫人的原话带回去,至于二老爷怎么思量,那就是主子们的事了。”说完,又冲着老夫人俯了俯身,转身走了。

只是在临出门时,又回过头来向白鹤染看了去。白鹤染回了她—个慵懒的笑,“你慢走。”

厅堂里寂静下来,只有二夫人叶氏急促的呼吸异常清晰。

人们谁也没走,谁也没说话,就—直静静的坐着,直到有下人来传:“老爷回府了,正往这边过来。”这才打破了可怕的寂静。

叶氏更慌了,白兴言在这时候回府,老太太要是把刚才的事情说出去,她们的关系岂不是要闹得更僵?

白惊鸿握住她的手,压低声音说:“母亲别怕,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父亲对这府里孩子的态度咱们还不清楚么?他要的不过是自己的兴旺发达,什么妾室子女,根本就没被放在心上过。”

叶氏神情稍微有了些缓和,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否则白兴言也根本不会娶她进门,更不可能接受她的两个孩子。

她的心微微放了下来,白惊鸿又说:“父亲今早不是还让聂五送来—幅丹青么?那幅丹青价值极高,他能舍得拿出来让您赠予祖父,说明他还是在意母亲的,更是离不开母亲的。至于今日万嬷嬷说的事,那终归是我们跟叶府的事情,白家管不着。”

叶氏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

白兴言就在这时候走了进来,—进了厅堂连老太太都不顾,直接就朝着叶氏奔了过去。

“叶柔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难看?还出了这么多汗,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老夫人差点儿被他这—句话气晕过去,她的儿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在他心里就只有权势和地位吗?

“老爷。”叶氏很会把握机会,直接就倒进了白兴言的怀里,开始低声啜泣。

白惊鸿也眼眶含泪,委屈地叫了声:“父亲。”

白兴言脸色不好看起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们?”说完,突然朝白鹤染瞪了过去,“你这逆女,又干了些什么?”

不等白鹤染说话,老夫人的质问先扬了起来:“兴言!阿染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问她,该多寒了孩子的心!”

“母亲!”白兴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反而振振有词,“咱们家里从前—直都好好的,可自从这个逆女回来,每天都要生出是非。我还用分什么青红皂白,能将当家主母气成这样的,除了她还能有谁?”

“那若真不是我呢?”白鹤染半仰着头看向白兴言,“若真不是我,父亲可愿跟我道歉?”

“你想得美!”白兴言气得冒烟,“逆女,如果你母亲有事,我要你用命来还!”

“兴言!”老夫人起了身,却几乎站不稳,李嬷嬷赶紧将人搀扶住。老夫人却将她推开,颤抖着身子老泪纵横,“兴言,我生你养你,我希望白家能在你手里变得更好。可是你要知道,家再好,没有了亲情那也不叫家。”

李嬷嬷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老爷真的冤枉二小姐了。”

白蓁蓁也带着—脸孩子气跑到白兴言面前,完全不见了之前嚣张四小姐的模样。她挽上白兴言的胳膊,嘟着小嘴巴说:“父亲,刚刚叶家来的人好凶哦,吓坏蓁蓁了。”

说完,悄悄地朝着白鹤染递了—个眼色。白鹤染明白那眼色传递的意思,是在说:看我的!

她笑了起来,白兴言,众叛亲离的滋味,你尝—尝……


“母亲的手怎么了?青一块紫一块的,父亲打你了?”白鹤染看着叶氏的那双手,几乎笑出声来。她昨日握叶氏的手时,用了半成的内力,这种淤青看起来没多严重,但想要完全好了,怎么也得三月有余。

叶氏的脸色变了又变,虽极力在掩饰着,但那双瞪向白鹤染的眼珠子,还是将她心底的恨意表露无疑。

不过叶氏到底不是白花颜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她长到这个岁数,又是皇亲,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白鹤染虽成功地激起了她的怒火,但她到底还是能够逐渐平息,很快便又露出慈母般的笑容来。

“阿染最会开玩笑,我与你父伉俪情深,又尽心治理家宅,他打我作甚?这手……”她面上有些为难,“阿染,母亲说了你别多想,其实这手,实在是昨日在前院儿被你一握之后,就成了这个样子,阿染的手劲儿实在太大了。”

白鹤染愣了,“竟是我握的?我当时是有些激动,可我那时已经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也没睡觉,自己都是强撑着才能站得直,就算再激动也不可能激动出这么大的力气来!”

老夫人坐在上首,听着下方这二人对话,忍不住闷哼了一声,开口道:“叶氏,阿染她才多大?她又不是习武的精壮男子,她就随便那么一握就能把你的手伤成这样?”

老夫人今日心情非常糟糕,特别是一看到二夫人叶氏,就更不痛快。

昨日李嬷嬷同她说起那盆花的事,她思来想去一个晚上,越想越认定自己的喉疾的确就是打从有了那盆花以后才开始的。而那盆花,是叶氏带过来的儿子,如今白家的大少爷,白浩宸送的。

先是被继女奚落,接着又被婆婆揶揄,再好的涵养也快要忍不下去了。

这时,正厅外头突然传来一个透着满满嚣张的声音——“二夫人平日里不是都谨言慎行不让人挑出毛病的么?怎的今日竟会犯这样的错误?你这个栽赃,栽得可真不怎么高明。”

原主的记忆又在脑中闪过一下,白鹤染想起,这是白府里一个特殊的存在,是白兴言在淳于蓝还在世的时候就娶进门的小妾,红氏。

她回过头,还不等看红氏一眼,突然就有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儿飞奔过来,一把抱住她的大腿:“二姐姐,你回来啦!轩儿好想你哦!”说完,还把胖乎乎的小脸在她裙子上蹭了两下。

“轩儿。”她又想起,姨娘红氏在五年前九死一生生下了一个儿子,老夫人做主,取名为白浩轩。说起来,这是白兴言唯一有血脉的儿子,算是白家的独苗。

“二姐姐还记得轩儿吗?”小孩子仰着头,一脸的期待。

白鹤染点点头,“记得。”却并没有过于亲近。前世的白家从黄口小儿到土都快埋到脖子的老家伙,没一个不是心怀鬼胎。你刚给他们一个笑脸,他们转眼就能甩你一个巴掌。那些记忆在她心里根深蒂固,想忘都忘不了。

“轩儿快回来,人家没多待见你,别热脸贴了人家的冷屁股。”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随即一只手伸过来,一把将白浩轩给拽了过去。

她抬头,看到一个一身红裙的小姑娘,十一二岁的样子,容貌精致,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藏不住的聪慧。

因这几日下了雪,小姑娘在红裙外头披了件披风,也是红色的,帽子转圈是纯白的貂毛,衬着她那张小脸,显得机灵又可爱。

可是这小姑娘的打扮在机灵之余也富贵得很,十根手指头上戴了八枚戒指,头上插了三根玉簪,额间垂着红宝石做成的额饰,就连裙子摆上都用真金做了坠脚,更别提手腕上套着的五六只镯子。

白鹤染都看愣了,这丫头真是……从小到大一点儿都没变啊!

“看什么看?不认识啊!”红裙女孩说话比那姨娘红氏还要嚣张,“听说你昨天回来的,还闹了一场,这样一看似乎离开京城这几年有了些长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白蓁蓁,多年不见了。”白鹤染扯了个笑,虽然这丫头说话不好听,虽然从前的原主不是很喜欢这个四妹妹,但如今灵魂换成了她,倒是觉得这个小妹很是不错。

以前的原主一病多年,府上任何一个人,包括下人都能踩上几脚。当时这个爱穿红衣裳的四妹白蓁蓁才几岁大,就敢拿着鞭子抽人,抽完了欺负人的奴才就开始对着原主骂,骂她不争气,告诉她想不被人欺负就爬起来,命都快没了,你还怕什么?

可惜原主是个提不起的阿斗,到死都没敢做出半点反抗。

“二小姐回来了,妾身还没给二小姐请安呢!”最先说话的红姨娘这会儿走上前,快三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却像个十七八的大姑娘,眉眼同白蓁蓁很像,穿着打扮也跟白蓁蓁很像,除了穿的是桃红色的裙装外,身上的金玉首饰比白蓁蓁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冲着白鹤染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然后一点不带犹豫的从腕上一口气撸下来六只镯子,三只玉的三只金的。金的上头个个镶着宝石,成色个个是极品。

“二小姐回府,妾身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些就当作欢迎二小姐回府的礼物,还望二小姐不要嫌弃。”说完,又撇了叶氏一眼,冷笑一下,“才一进院儿就听说二小姐把咱们当家主母的手给捏坏了,二夫人你那个手是泥做的不成?唉,也是,您身娇体贵,握一下就痛。我们这种做妾的就不一样了,皮糙肉厚,随意搓磨。”

四小姐白蓁蓁特别会配合她姨娘,红氏话音刚落,她就接着问了句:“不知道母亲有没有准备欢迎二姐姐回府的礼物?您是主母,出手的东西可不能比我姨娘差了。”

能让叶氏不痛快的事,这对母女一向很乐意做。

而之所以她们胆子如此之大,倒也不全是因为红氏极受白兴言的宠爱,而是因为红氏娘家从商,她虽说是个庶女,但因嫁入文国公府后,也渐渐地被娘家人重视起来。

红家很有钱,红家的嫡女更是跟东秦最大的皇商家族联了姻。两方强强联手,生意是越做越大,财富是越积越厚。再加上红氏很会讨白兴言欢心,白兴言在她的鼓动下,没少帮红家的忙,因而红家对这个庶女的重视程度是年年提升,真金白银也是一车一车往文国公府里送。

白兴言宠着红氏,一方面是因为红氏是真的长得好看,另外多半也是冲着这些钱财。

有时候有钱真的是最大的依仗,叶氏虽是皇亲,甚至外祖还是东秦的老将军,但叶家就是在理财方面特别差劲,下一百万两银子的本钱,最后还得倒赔一百万两。一来二去的,叶家人也就断了经商的念头,老老实实当个皇亲。

所以叶氏纵是再容不下红氏,再妒忌红氏分了丈夫的宠爱,她也拿红氏没有办法。毕竟她是掌管宫中的,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了红家的钱,同样不擅理财的白家也过不得如今这般富贵日子。

面对红氏和白蓁蓁的挤兑,叶氏不得不琢磨起自己身上都带了些什么好东西。可红氏一出手就是六只镯子,她一时半会儿哪里拿得出那么多?

这一来二去的,叶氏的脸都气成了猪肝色。嫁来文国公府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受过这样的挤兑。

而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白鹤染。

“行了,现在没有,过后补上就是。”老夫人又开口了。今日的老夫人因为知晓了那盆花的事情,对叶氏也是一点都不客气,这话简直神补刀,让叶氏想把这个礼赖过去也赖不掉。

偏偏白蓁蓁又补了句:“不过母亲可不要拿公府中的东西出来送礼哦!我姨娘给的是娘家贴补的,没动咱们府上一文钱,母亲就更得给后宅女眷做个表率了。”

这话就像在叶氏脸上打了个巴掌,叶氏还要端庄,还要体面,这两相矛盾下,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把自己给憋死。

而老夫人却已经不再理她,在众人各自都找了位置坐下后,开始说正事。

这个正事是跟白鹤染有关的,老夫人慈爱地看着她,半晌却又叹了口气,很是无奈地道:“你们父亲昨儿进了宫,对于阿染与十殿下的事,皇上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只给了一句话……”她说着,又看向白鹤染,“皇上说,看白姑娘的表现。”

这话一出,白鹤染自己也有点儿懵。

看她表现?意思是看她识不识时务,把圣旨接了?

也是,皇上嘛,总归要面子,上赶着为儿子张罗婚事,结果被她给拒绝了,老脸怎么挂得住?

叶氏一听这话就来了精神,一扫方才的阴霾,觉得是该拿出主母威严的时候了。

于是她站了起来,又拿出当家主母的尊贵派头,对着白鹤染说:“昨儿阿染你说儿女婚事是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昨晚我同你父亲已经商量过了,对于这门亲事,我与你父亲都是赞成的。你看,父母之命现在已经有了,而媒妁方面,既然是皇上亲自赐的婚,那便是圣媒,这桩婚,可以成的。”

“哦?”白鹤染把头从茶盏里抬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氏,“你们商量过了,那也只能是说父之命有了,至于母之命……很不巧,昨晚我也问过了我的母亲,她不同意。”


“那来送花瓣的王嬷嬷从前是侍候过我母亲的,后来又照顾过我,情深义重,是个念旧的好人。她好心提醒我花瓣不能用,那些花本身没有问题,但是放在一起再遇了热就会产生毒素,会让人奇痒无比,最终把自己给抓死。我吓坏了,多亏王嬷嬷提醒,不然祖母怕是又要见不到阿染了。”

她一边说一边假意垂泪,袖子快速地在脸上抹了一把,再继续道:“能调教出这样忠心护主的嬷嬷,可见她如今的主子是多么心善之人啊!”

话一出口,正厅里头刹时安静了。

人人都听得出这话里有毛病,既然是好主子养出了好下人,那么好主子又为何送有毒的花瓣去给二小姐?

白惊鸿被她堵在当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扭转这个局势。

跟着白鹤染同来的迎春这时才明白,原来那王嬷嬷送来的花瓣竟是要害死二小姐。她的身子微微颤抖起来,心头紧张渐渐升起。

在文国公府十年了,后宅内斗见得太多,但却从未见过像二小姐这般大张旗鼓奋起反抗的。二小姐才刚回来,虽然性子变了许多,但是,真的能够扳得倒背景深厚的二夫人吗?

白鹤染却完全不紧张,这是她设的局,一个结束还有一个,权当敲山震虎,让那些曾经残害过原主的人都知道,她白鹤染,回来报仇了。

“大姐姐在想什么?”见没人吱声,白鹤染勾勾唇角朝着白惊鸿问去,“是不是在想,到底该把送花瓣的罪名安给谁?没关系,不管是谁,我如今既然还活着,就不会过于追究,更何况母亲她还病着……”

这话就是直指二夫人了,但白惊鸿也不是白给的脑子,她选择性的听不明白这些话,只含糊地回了句:“这些都是一时疏忽。”

白鹤染笑了,“疏忽吗?好,那不管是不是疏忽,忠心的王嬷嬷都该奖赏的,对吧?”

她刻意强调“忠心”二字,听得白惊鸿直泛恶心。多讽刺的一句忠心,早就说叛过主的奴才不能要,母亲却偏偏一直留用着,现在果然出事了。

老夫人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下也是无奈。她心里偏向着白鹤染,可又忌惮着叶氏母女,好不容易前面一桩偷衣服的事算是平息了,这又整了一出花瓣浴来,这个孙女是铁了心要给自己讨公道了。

事到如今,她是想避也避不过,无奈,只好顺着白鹤染划的道往下走,“恩,的确该赏。来人,去将那个王嬷嬷叫来。”

老夫人一句话,立即有下人小跑着出去。迎春看了看面上含笑的二小姐,突然想起二小姐之前说过就是要留下含香让她去报信的。她一直不知报的是什么信,眼下终于明白了,同样的话二小姐定是跟含香也说过,这会儿怕是二夫人早已经知道王嬷嬷的事情,老太太要见的人,此刻八成非死即伤。

迎春料得没错,王嬷嬷被带来时,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白鹤染几乎笑出声来,她通过含香的嘴告了这老货一状,叶氏果然不能容忍这样的奴才再活下去。怕是锦荣院的人再晚到一会儿,这老货就一命呜呼了。

带来的人是这般模样,连老夫人也吃了一惊。但她毕竟久居深宅,只稍微一想,便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猜了个十之七八。

不由得深深地向白鹤染看去,心里只琢磨着在洛城的这三年,这个孙女到底经历了什么,竟可以有这样的转变?不但性子变得凌厉,就连头脑都如此聪慧,这对白家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鹤染走上前去,站到王嬷嬷面前,也不问对方为何伤成这样,只悄悄地俯了俯身,很是真诚地道了句:“阿染多谢王嬷嬷救命之恩。”

那老婆子恨白鹤染恨得牙痒痒,要不是伤势太重动弹不得,她一定扑上去打死这位二小姐。明明她什么都没说,二夫人却执意相信是她告了密,一心要打死她。要不是老夫人这边来得快……

她收起思量,再不理白鹤染,只顾着跟白惊鸿哭求:“大小姐,求大小姐救救老奴,老奴没有背叛二夫人,老奴真的什么都没说过呀!”

白惊鸿心知要坏事,此事若再不解决掉,她的母亲定脱不了干系。虽说老夫人也不敢对母亲做什么,但母亲一向以端庄宽容示人,她绝不能容忍这个老货坏了母亲的名声。

白惊鸿的主意飞速地打了起来,很快便开了口道:“王嬷嬷定是老糊涂了,什么背叛不背叛的,母亲从来都是为二妹妹多着想一些,心疼她还来不及,你救了二妹妹,该记你一功。”

说是该记一功,但王嬷嬷这一身伤总也得有个出处。白惊鸿话音又起,“但你知道为何挨这一顿打吗?因为你阳奉阴违,背着母亲换了篮子里的花瓣,意图加害二小姐,这就是死罪!”

她说到这里,又冲着老夫人跪了下来,“祖母明鉴,多年前府上就常听闻这王嬷嬷奴大欺主,二妹妹在她手里没少挨欺负。我母亲收下她,本意是想要好好调教,让她改过自新。可是万万没想到,二妹妹这才刚回来,她的老毛病就又犯了。倒是庆幸她在关键时刻良心发现悬崖勒马,这才没让二妹妹被害。但是这样的奴才,我母亲那边是不能再留了。”

她的一番话相当于把那王嬷嬷推入了深渊,王嬷嬷知道,自己这是要被主子拿来顶罪了。她不甘,想辩驳,却突然听到白惊鸿捏着极细的声音在她身边说:“当初母亲安顿好你的家人时,你就该有了他日报恩的觉悟。如今,报恩的机会来了。”

王嬷嬷愣住了,大小姐这是在用家人威胁她。

这威胁果然有用,白惊鸿看着身边的婆子再不说话,唇边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微笑。

小叶氏看到这里,弱弱地补了句:“如此恶奴,岂能再留她性命,理应处死。”

久未出声的白花颜总算也听明白这里头的门道,只要有了王嬷嬷这么个替死鬼,二夫人就可以脱罪了。

她急于表现,立即指着王嬷嬷尖叫起来——“对!杀了她!杀了她!”光叫喊还不够,竟还凑到那王嬷嬷耳边压低了声音狠狠地说:“老货,你记着,害死你的人是白鹤染那个小贱人,你要做鬼寻仇就去找她。”

她声音小,上了岁数的老夫人听不清楚,但白鹤染听力极佳,是一字不漏地听了个清楚。

对于这种嚣张跋扈出口成脏的小孩,她前世今生都厌烦得很。这样的孩子是记吃不记打的,遇上了,就得一点一点从根本上去摧毁,直到她再没有嚣张的资本,才算彻底解决。

对付这样的人,她可有的是经验——

“小小年纪戾气竟如此之重,听我一句,相由心生,戾气太重会影响长相,保不齐大了以后就长成个丑八怪。”

“我要你管!”白花颜又被愤怒冲昏了脑子,嗷嗷大叫起来,“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狗东西!”

白鹤染脚步后退,指着白花颜一脸难以置信地道:“你,你为什么骂父亲是狗?咱们的父亲可是文国公啊!”

白花颜懵了,“我什么时候骂父亲了?我骂的是你!”

白鹤染跟她讲道理:“我是父亲的女儿,父亲是人,人怎么可能生出狗来?我要是狗,那自然父亲也得是狗。五妹妹,莫非是因为父亲把你从小就寄养在嫡母名下,你就记恨上了他?”说着,又转向小叶氏,“叶姨娘,她才十岁,你纵然心里有恨,也不该把这种恨意灌输给孩子。”

小叶氏慌了,“我没有,我没有同她说过那样的话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小姐不是已经把局势稳定住了么?怎么突然之间风向又转了?这到锦荣院儿来才多一会儿工夫,风向都转了几回了?

白花颜也懵了,眼瞅着身边大姐姐向她投来埋怨的目光,就知道自己坏了事,可一时又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先开口替小叶氏辩驳:“我是在骂你,没想过骂父亲,更不关我姨娘的事!”

白鹤染点点头,“果然是亲生的,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会极力维护。唉,在这座府里,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母亲向着,就我没有,遇了事情只能自己替自己出头。看来我得为自己寻个靠山了……不是还有道圣旨没接么?听说明天还来,那要不……我接了?”

这话一出,白惊鸿心里咯噔一声,强烈的不甘袭上心来,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她努力维持的风华绝代、知书达理。

她绝不能让白鹤染接了那道圣旨,绝不允许白鹤染嫁给她从小就中意的十殿下。

白惊鸿转身怒斥白花颜:“同为一府姐妹,你对二妹妹纵然没有怜悯,也万不该如此恶语相向。花颜,你还认识不到自己的错吗?”

白花颜是真没认识到,小叶氏却看得明白,大小姐动怒了。

于是赶紧拉着白花颜一起跪了下来,同时也开口劝道:“五小姐,还不快给二小姐认错!”一边说一边冲白花颜使眼色。

白花颜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给白鹤染道了个歉。

少了白花颜这种刺头没事找事,一出闹剧总算是落了幕。

老夫人看着这一屋子人,只觉得心力交瘁,也开始为自己在府中的地位感到悲哀。她摆摆手,对众人说:“都散了吧!我累了。花颜不敬重嫡姐,屡次出言不逊,罚半年例银,罚抄女则百遍,限期两月。另外,阿染的这些衣裳的确不合规制,暂时先到外头的成衣铺子买几套穿着,回头着人重做。行了,散吧!”

老夫人下了逐客令,下方众人只得行礼告退,白花颜纵是再不甘被罚,也不敢再招怒老夫人,只得跟着一起离开。

只是才一出了院子,白惊鸿却将白鹤染拦了下来……


江越都快哭了。

十殿下是真会选王妃,这位白家二小姐的脑子也太跳跃了。就这样儿的,将来要是跟十殿下凑到一起,那还不得上天啊!

白鹤染瞅着江越站在那处不动,面上表情还挺奇怪,不由得露出怜悯之色:“还真是啊?啧啧,可惜了,那么好看的一个人那方面却不行,老天爷真是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啊!”

白家人都挺上火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十殿下那种文能把丞相骂哭,武能统御万马千军的人,白鹤染居然怀疑人家有隐疾?这话要是让十殿下知道了文国公府还活不活?

老夫人颤颤巍巍地上前,小声劝她:“快别说了,这些可都是要命的话啊!”

身后的谈氏也惊叫了一声:“这丫头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江越看着白鹤染,越看越发现这位二小姐跟十殿下可真配,两人一个比一个虎,一个比一个不着调,虽然才见过两次,但是以他大内总管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他敢断定,这位二小姐跟十殿下走的那绝对是一个路线:作!

但该为十殿下正名的事他还是得做的,于是赶紧道:“二小姐真误会了,十殿下康健得很,没有任何隐疾。”想了想,又补一句:“而且还是当今圣上十位皇子中,最抢手的一个。”

“恩?没有?”白鹤染倒是纳起闷来,“没有隐疾还很抢手?那他一天到晚总惦记我干什么?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啊?”

正说着,就看到白惊鸿正从门外款款而来,于是伸手一指:“哎你看我那位大姐姐,貌美倾城翩若惊鸿,只有这样的人才能配得上那位十殿下啊!”

刚进屋的白惊鸿一听这话,激动得差点儿跳起来。她刚一回府就听说宫里又来人传赐婚的圣旨了,于是急匆匆地赶过来,就想着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这事儿给搅黄。她绝不要看到白鹤染嫁给她的心上人,绝不能让白鹤染接这一道旨。

却没想到才一进屋就听到这么一句,心里不由得感叹,看来这个二妹妹还有些可取之处。

然而她这厢还不等激动完呢,就见江越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随即摇了摇头,“不行,配不上。”

白惊鸿心里咯噔一声,白鹤染紧跟着问了一句:“哪儿不行了?”

江越答:“长相不行。”

噗!

白惊鸿一口老血差点儿没喷出来,她长相不行?

白家人也是无语了,就连老夫人都懵了又懵。虽说她不待见叶氏娘仨,对这白惊鸿更是看不上,但就白惊鸿的脸蛋来说,她还是服气的。

想她活到五十多岁,白惊鸿确实是她这辈子见过的长得最好的女子,就连宫里的那些娘娘们都跟白惊鸿差上一大截儿。这位江公公到底是从哪方面看出白惊鸿长相不行的?

白惊鸿委屈得直掉眼泪,叶氏赶紧走过来安慰,同时也一点都不客气地朝着白鹤染飞了个眼刀。挤兑她也就罢了,如今竟敢如此羞辱自己的宝贝女儿,这个白鹤染她绝对不能再留!

正准备拉着白惊鸿退到后面去,谁知江越突然又尖着嗓子带着疑问“咦”了一声,然后开口问叶氏:“这位夫人,您瞪我们家尊王妃作甚?”

叶氏脚步踉跄,狠狠咬牙,这到底是要干什么?这死太监是来找茬的么?

江越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就听他继续道:“咱家不就是说了一句这位小姐长相不行配不上十殿下么?话是咱家说的,您心里要是有什么怨气大可以冲着咱家来,瞪王妃干什么?王妃多无辜啊?”

叶氏转回身去看江越,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把这死太监拖出去打上一顿,先是诋毁她的女儿,眼下又跟她杠上了,这奴才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在心里头几番酝酿,每一番都是要将这江越千刀万剐,可惜酝酿到最后却又不得不放弃那些恶毒的念头。

江越动不得。

那是当今圣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就连老太后见了这江越都要给三分颜面,据说这太监曾有一次不小心打翻了贵妃娘娘最喜欢的一对琉璃杯,贵妃娘娘盛怒之下打了他一巴掌,结果皇上整整一年没再进贵妃寝宫。最后还是贵妃娘娘放下身段给江越赔礼道歉,还送了无数珍宝,这事儿才算完。

眼下这江越跟自己对上了,她可不能上当,万一惹恼了这死太监,回去在皇上跟前告她一状,怕是她那位身为太后的姑母也保不住她。

“公公误会了,我哪里会瞪阿染,我是她的嫡母,疼她都来不及。”叶氏面色缓和,尽量的做出一副和颜悦色之态,“就连小女适才也是亲自出府去为阿染选衣裳,这才来得晚了些,公公实在是误会了。”

江越点点头,“是误会就好。咱家也是为了夫人好,这万一您瞪王妃的事情传到了十殿下耳朵里,那殿下的处理方式可就没有咱家这样温和了。”

叶氏一哆嗦,连声道:“是,是,多谢公公体恤,此事都是误会,万万传不得。”

江越于是不再理她,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起白鹤染。什么十殿下英明神武,什么十殿下盛世美颜,什么十殿下坐拥千军万马,什么十殿下还有九殿下那么个厉害的亲哥做帮凶,等等等等。

最后干脆整出一句:“二小姐,奴才这么和您说吧!您要是跟了十殿下,那将来以后您十有八九就是咱们东秦的下一任皇后。”再想想,觉得力度不够,便又改了改:“不是十有八九,是板上钉钉。”

白鹤染听得一脸懵逼。

卧槽,古代的太监不是一向谨言慎行的么?皇帝百年之后的事不应该是最忌讳出口的么?这怎么这太监为了说个媒,什么嗑都往外唠啊?

白家人也是连连抹冷汗,她们心里清楚,江越既然能说这样的话,那十有八九就是皇上让说的。这皇上为了给儿子说亲,也是拼了啊!

叶氏与白惊鸿二人对视了一眼,都看出彼此心中的担忧。这圣旨白鹤染不接还好,一旦接了,按照皇上的心思,肯定会在二人大婚时宣布立十殿下为太子,那白鹤染可就是太子妃了。这怎么行?怎么可以让个小贱人去做太子妃?

白惊鸿心里着急,一向落落大方款款动人的大小姐,此刻也慌了神,再端庄不下去,急得就差原地转圈了。

好在白鹤染的一句话,又给了她一线希望。白鹤染说:“就算他是天上神仙,我也不嫁。”

这时,突然一声怒喝从厅外传来——“混账东西!皇上赐婚,岂容你说不嫁就不嫁?”

这一嗓子把江越给吓了一跳,屋子里的人也是打了个哆嗦。就见文国公白兴言一脸怒容地从外头走来,站到白鹤染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小畜生!我打死你!”

“大胆!”白兴言这一巴掌没落下去,被太监江越举着手里的圣旨就给挡了。

圣旨撞在白兴言的手腕上,疼得他一激灵,却不敢怒也不敢言。因为那是圣旨,被圣旨打了就相当于被皇上打了,他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在圣旨面前叫板。

但他教育自己女儿,昨儿就被这江越给怼了一顿,今儿又当着一家老少的面拿圣旨给打了,这个脸面上是实在过不去的。

白兴言看着江越,很是有几分不满地道:“江公公,本国公在自己的府里教育自己的女儿,有何过错?竟能让公公以圣旨相挡!倘若她今日已是尊王妃,那本国公自然不敢动她,见了她的面还要跪地磕头。但如今圣旨未接人也未嫁,公公实在没道理掺合我文国公府的家事!”

这话说得确实不轻了。在东秦,国公是一种象征身份地位的爵位,并不是官职,因白家先祖随东秦太祖皇帝建国有功,被封为文国公,世袭一等爵。

文国公的地位是很高的,甚至要高于正一品的左右丞相,仅低于皇族,基本上有官职的人见了他都要下拜。

但国公这种爵位地位虽高,却并没有实权,早年刚开国时是有赐封地的,但到了第二代文国公时就被当时的太宗皇帝把封地给收了回去,并且下了圣旨,从今往后,任何一位东秦国君都不可再赐赏封地,包括皇子封王亦不可离京建府,不可外赐番城。

自此,文国公就只剩下一份世袭的荣耀,是一等一的贵族,却也是一等一的闲人。人们可以在上到皇宫下到清贵们的各类大小宴席上看到文国公府的身影,却再也看不到文国公出入朝堂。

不过这种情况在白兴言这一代已经有所改变。

白兴言是第六代文国公,他是个很上进的人,野心也很大。他并不满足于国公府就这样混日子,想在仕途权力上更进一步,并且为了这个目标日复一日不停地努力着。

终于在十年前,文国公进谏有功,被特准出入朝堂,参与政事。

这在东秦历史上是值得书写的一笔。

所以,以文国公的身份地位,他训斥一个太监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别说是太监,就是宫里的主子娘娘见了他,多多少少也要给上几分颜面。

然而,坏就坏在他训斥的不是一般的太监,坏就坏在他一看到白鹤染这个女儿就生气,坏就坏在,盛怒之下竟不由自主地忽略了江越这个太监在当今万岁跟前特殊的地位。

就听江越“嗯?”了一声,然后看傻子一样看向白兴言,半晌问出一句:“文国公,你有病吧?”


君慕凛惊了!

好好的泡个温泉,突然就被砸了!

光砸还不够,居然还……咚咚咚咚,君慕凛被人拽着一路往下,沉了。

这一刻,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白鹤染是完全顾不了那么多,她掉下来的地方太高,砸到水面力道太大,下沉过猛,好不容易有个抓头那肯定是不能撒手的。

于是当着根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以此来稳住自己继续下沉的趋势。

说来也奇了怪了,救命的稻草居然没有止住她下沉的趋势,反而跟着她一起往下沉了去。

她睁眼抬头,半透明的温泉水里,隐约能看到一名年轻男子愤怒的目光。瞬间明白过来手里的救命稻草到底是什么,不由得阵阵心虚,惊慌之余一口水呛进肺里。

君慕凛疼得全身都抽筋,他想掐死这个丫头,可对方沉得比他快,整个人都在他脚底下,特么的却偏偏一只胳膊伸起来死死抓着他,一动弹就疼。

要自救就得先救她,这简直是君慕凛活到二十多岁做的最艰难的一个决定。

他忍着满腔怒火将人往上拉了一把,白鹤染正觉一口气就要换不上来,突然得救,张口就想说谢谢,却又忘了自己是在水里,于是,四十多度的温泉水就又喝了两口。

她本来水性就不好,这一连三口温泉水进肚,差点儿没被呛死。

终于得救,一露头就开始吐水,还不停地咳嗽。

君慕凛有一肚子火想发,但还是先往后退了退,调整姿势,当务之急,把兄弟藏好才是正经事。

他盯着面前这个死丫头,手臂扬了又扬,真想一巴掌把人拍死。

她倒是动作快,赶紧就转过身给了他一个后背:“拍!赶紧拍!快点儿,咳死我了!咳咳——”

君慕凛也不含糊,反正憋着火呢,正好发泄出来。

于是就听“砰”地一声,白鹤染呛的水终于全吐出来,可是紧跟着就是两声大叫。

一个叫的是:“疼!”

一个叫的是:“什么东西?”

君慕凛盯着自己沾血的手,瞳孔缩了又缩,“你背上什么东西扎人?”

白鹤染欲哭无泪,针被拍进肉里,疼得她直冒汗。

“不是说要拍死我么?那就该多使几分力气我才能死得掉。”

这特么没法活了!

想她毒脉白家,那是二十一世纪五大古老家族之一,怎奈传承到这一代就只剩下她白鹤染一个人。守着几千年积累下来的家业,只觉岁月漫长,无趣得快要长毛,她经常坐在白家大宅里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她很想把自己给毒死,因为活得腻歪,然而她体质特殊百毒不侵,试了无数次都未遂。以至于这么些年她就没干别的,就自己跟自己做斗争,每天都在做毒品试验,唯一的目的就是把自己给毒死。

不过好在白家仇人够多,她才稍微放松一点警惕,就被人一枪打中心脏。

白鹤染很享受死亡,因为那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只是没想到,好不容易把自己折腾死了,偏偏又活过来,这叫什么事儿?

白鹤染转过身来,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她能感觉到这身体并不属于自己,也能听出来推自己下来的那两个人说的话跟毒脉白家没有任何关系,可一切却又是那么的熟悉,恩恩怨怨竟跟前世的白家如出一辙,这就让她起了兴致。

抬眼看向面前的男子,十八九岁模样,剑眉英挺,明眸锐利如鹰,因愤怒而紧抿的唇显得有几分薄寒,可配上棱角分明的轮廓和周身散发的逼人盛气,展现出来的,竟是傲视天地的强势,和浑然天成的高贵与优雅。

最要命的是,这男人的一对眼珠子竟泛着一层淡淡的紫光,邪魅混合着神秘感扑面而来,让她的小心脏不受控制地扑腾扑腾疾跳了两下,本想收回的目光就没收成功,咽了咽口水,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只是……